※礼猿
※猫化
今天Scepter 4的办公室有稀奇的来客。身穿洋装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对她而言过高的办公椅上，捧着一罐草莓汁。酒保先生换上了款式大方的私服，靠在窗边和双臂抱胸的女人低低地交谈。红发男人一屁股坐在桌旁，从衣兜里摸出烟盒，甩出一支烟，指了过来。
猫的双瞳眯成细缝，直直瞪着他，胡须尖端轻颤。
男人疑惑地哼了一声，收回烟盒，抽出烟点燃，自个抽了一口，吐出浓浓的烟雾。猫甩着头，避开那些烟。男人又从裤袋里掏出银色的扁酒瓶，拧开盖子凑向猫的口鼻。
伏见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。
“尊先——周防尊！你想干什么！”
“喝酒。”周防不在意地收回酒瓶，自己饮下一口，神情仿佛在说这不是一见即知的么。
“什么——你打算把酒喂给猫吗！”
“你们不是说这家伙是宗像么。”周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伏见无语地看着周防，这个人是无神经吗？“猫不能喝酒。”
“是吗，宗像。”周防粗暴地揉了揉猫的头颈。
黑猫飞快地避开周防的手，爪子迅速一挥；周防撤回手，盯着手上的四道血痕。猫全身的毛炸了起来，冲着周防呲牙。
“再说，还不确定他就是宗像室长——”
“这家伙和他一样烦。”周防吐出一口烟。猫踱到没有烟雾的伏见一侧坐下，尾巴尖直直地竖立。
话说你是如何看出猫烦人的啊。伏见侧过视线看猫发亮的金黄色瞳孔。不需要交谈，只要一见面就能确认身份，这就是王与王之间的默契么。他无意间啧了一声。
“宗像。”周防难得认真地盯着猫。“最近没法和你喝酒了。托你的福，白银那老头子要把我带去御柱塔做研究。卸任之类的，如果能做到的话——”他短促地笑了一声，“那时候，有机会再喝一杯吧。”
伏见听了周防的话，由于惊讶微微睁大眼睛。周防又粗鲁地摩了摩猫的背，叼着烟走开了。伏见目送他和草薙的背影离开，转身面对书桌上的黑猫。
“那是真的吗？——做得到吗，卸任？”
猫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室长？……啧，算了。”我自然不会有王与王之间的默契。伏见转向电脑，双手放到键盘上。一会儿，猫贴着他的手臂蹲下，蜷成一团，眯起眼睛。猫的皮毛带着生物的体温，暖乎乎的。
夜深了。伏见摘下眼镜，揉了揉鼻梁，疲劳导致的眼泪流了下来。他活动着僵硬的手指，工作堆积如山，可以去抱怨的对象却不在。
猫抬起放在两只爪子上的脸，朝他柔柔地叫了一声。
“没什么，室长。”伏见擦干泪水，“只是眼睛疲劳。”
猫还在叫，双眼始终看着他。
“饿了吗？中午不是吃过罐头了？”伏见摸摸猫的后颈，对他而言这动作已经很自然了。猫眯着眼，轻轻甩了甩头。
说到吃的，伏见也觉得有点饿了，他伸手去抓卡路里伴侣。猫轻巧地跳起身，踩到盒子上，悠长的叫唤。伏见去摸盒子，猫冲着他呲牙。
伏见叹了口气。“不准吃这个，那我吃什么啊。”
猫望着伏见，伏见低下头避开目光，拾起猫笼，打开笼门。
“你人形的时候管的都没那么宽。”
猫钻进笼子，伏见关上电脑，出去时顺手锁上了办公室的门。
椿门附近的窄巷里，有一副灯箱还亮着白光，灯箱上一面画着鸡，另一面画着猪。这家家庭小店由父母和小儿子经营，客源主要分两类；一类是下班后过来喝一杯的法务局中年职员，另一类是打电话来订外卖的户籍科年轻队员。后者订外卖的时间很不规律，经常错过饭点，小店照顾饿肚子的年轻人，每天开张到很晚。不过伏见来的也确实是太晚了一点，吧台旁的六张椅子都空了。小电视无声地播放着深夜剧，一只玳瑁猫趴在上面，眯着眼睛。
“客人，要点什么？”老板提起一大袋蛋黄酱放在操作台上，擦了擦汗。
“现在还可以点吗？”
“猪肉和豆腐没有了，其他的都可以点哟。”老板娘笑着回答。
“那……”伏见抬头看了看套餐，“鸡排套餐，不要卷心菜丝。”
“知道了。土豆色拉没有了，要现做哟，请稍等一下。”
“土豆色拉能不放胡萝卜和黄瓜吗。”
“客人……”老板娘为难地笑。猫愤怒地尖声叫唤。
“你知道我讨厌蔬菜。嘘。”伏见伸手安抚猫。
老板娘显然以为伏见在跟她说话，“那么讨厌的话，就试着做做看吧。猫放出来也没关系哟。”
“可以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，已经没有其他的客人了。”
伏见打开笼子，把猫放出来。老板娘感叹，“啊啦，好可爱的猫。”
“一点都不可爱。”伏见无聊地说，手无意识地摩过猫背，“烦人，摸不透心思，总是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。自顾自地靠过来，真让人烦躁。”
“不行哟，虽说是猫，说它坏话它也听得懂的哟。”
“他当然听得懂。”伏见瞪了猫一眼，猫样子十分无辜地睁大眼睛。“他什么都懂，只是不说话罢了。他要是会说话，真是会烦死人。”
老板娘吃吃地笑。“客人真的很喜欢您的猫呢。”
从哪里看出来的啊。伏见忍了忍，没说出口。
老板娘把新一锅煮熟的土豆倒进盆里，土豆散发缕缕滚热的水汽。她选了一个土豆捣碎，放进煮熟的通心粉、一点点青豆和黄瓜，没放胡萝卜。老板把那一大袋蛋黄酱剪开，给老板娘挤了一点，其余的灌进巨型酱瓶；老板娘往碗里放了些盐和醋，然后大力搅拌均匀。
炸鸡排、土豆色拉、米饭和味增汤端上来了。老板娘又端过一小碟什么。“这是给自家猫预备的食物。”
猫的餐点是一碟煮熟的鸡肝，伏见掰了一小块尝尝，沙沙的，没味道，回味微苦。“这能吃么。”
猫轻轻叫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好像吃的很香。炸鸡排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伏见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饿，他狼吞虎咽，很快把一碗饭吃个干净。
“这孩子，饿坏了。”不及说话，老板娘便给伏见添了碗饭。“工作到这么晚，辛苦了。还在长身体，多吃一点。……不行，不能挑食，全部都要吃光哟。”
这时猫也叫了一声，伏见苦着脸把从汤碗中挑出的萝卜片放进嘴里。“是。……都吃完了啊。别盯着鸡，那是我的。反正工作结束了，你为什么不像普通的猫一样，玩会儿球之类的呢？”
伏见自然是在挖苦，不料猫听了后真的走开了，朝着玳瑁猫踱去。离对方还有五猫身时，玳瑁猫哀叫一声，飞一般蹿过厅堂，没影了。伏见好笑，握住猫的尾巴尖。
“你真是永远不受小动物欢迎。”
猫坐直身体，轻轻叫了一声。伏见夹了块鸡肉，塞进猫的嘴巴里。“别伤心了，给你吃。”
猫的两腮塞得鼓鼓的，眼睛微微眯起。老板娘又开始低声地笑。
吃完饭回到宿舍，伏见打开电脑，摸进医院的系统查看宗像的身体状况——手段自然不怎么合法。大部分的医学指标他都算不上懂。他只知道宗像心脏没问题，呼吸正常，威兹曼偏差值则始终没有波动。伏见盯着屏幕，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猫啪一下跳上键盘，踩出一堆乱码，照例趴在伏见手腕上，对着他叫。
这次是在催我睡觉吗。伏见又叹了口气，关了笔记本电脑，起身的同时把黑猫抱了起来。他把它放进窝里盖好毯子，背对着猫沉默地钻进被子。
然后伏见感觉有东西跳上床铺，头发的末端被踩过，猫大摇大摆踏过他的枕头，钻进伏见的被窝里面。
“认真的，你打算每晚都这么睡么。”
猫叫了一声，伸长身体。伏见啧舌，不过没有推开猫，任他温暖的皮毛埋进自己的颈窝。猫在他脸颊上蹭了蹭。
“别蹭了，我脸上都是你掉的毛。——阿嚏！”
-TBC-